被「尾巴」咀咒的青春期(7)
妈妈要来看话剧表演！？ 「校庆眼看就快到了，好好演嘛！」我一这麽说，「哦──，女人的歇斯底里最KB了！」大家马上这样讽刺我。有时，我会 莫名其妙被叫到职员室去，然后，老师会担心地对我说：「你就好像是被放进狼群裡的一头羊，没被怎样吧？如果遇到什麽麻烦， 定要说出来哦！」 因为，高中时的我已经完全变成「女人」了。 校庆话剧表演裡的女主角角色，让我一举成名，可是，这个每年都会举行的活动，爸妈却只来看过一次，而且还气得中途离席....。反正他们就算来看也不可能因此了解我，所以我根本不想请他们来，只是，偏偏让我遇到了个难关。 那是发生在我高二时的事情。我和法语选修十人组决定一起演出法语话剧， 由于那是一场正式表演，所以大家就做了个异想天开的决定──正式演出当天， 请母亲带化妆品来帮儿子化妆。 可是，我虽然担任女主角，却怎麽也无法跨越「开口请妈妈来帮忙化妆」的 心理障碍；因为上一次，妈妈的中途离席事件，已经对我造成心理伤害，我怕妈 妈一来的话，会让我信心全失，无法进行表演，也担心这又会成为我们之问的争端....。一想到这裡，我就压根都不想请妈妈来帮忙。 于是我斩钉截铁地对妈妈说：「虽然学校决定请学生母亲帮忙话剧的准备工 作，但是，妈妈你不要来。妈妈假如要来的话，我就不上场表演，所以请你绝对 不要来！」 我不让她有任何反驳的机会，而且，我还就这件事向学校报告自己的做法。 由于我是女主角，一旦辞演，事情可就不妙，因此校方只好让我破例。 后来我才听说，当时好像有其他同学的妈妈这样对我妈妈说：「无论再怎麽样，孩子终究是孩子呀！」这裡面显然隐含著：「无论再怎样怪....」的意思。 我想，妈妈听了之后心情一定很複杂。 早已习惯父母的拒绝与打击的我，后来却又遇到了几乎让我再也站不起来的严重 打击。因为，我和我最爱的.... 终究只能分手？ 我和他，就像一般的高中生情侣一样，共度了许多美好的时光。 「你有看之前的那齣『大和败金女』 吗？松鸠菜菜子果然很有个性！」 「南方之星的『海啸』很好听耶！你听听看嘛！」 我们的对话直一的非常普通，内容不外乎是流行事物、音乐、连续剧⋯⋯之类无聊的话题。但是，只要我们两个能在一起，我就觉得好开心。我们彼此互有好感，这点我敢百分之百肯定，无须特意说出口，只要看彼此的眼神即可明瞭。 不过，我并没有表白。只因我无法克服深藏在心底的恐惧，害怕爱意说出口后所 发生的事情。 因此，直到现在我都尚未主动表白。只是，大概是时机一日一成熟就会想用 言语确认彼此的心意吧，有一天，他突然将头靠在我的肩上，说道：「我喜欢你。」 我高兴得简直想飞上天。 但他同时却又说出了一句令我伤心欲绝的话。 「假如你是真正的女生就好了....。」 什麽？你刚刚说了什麽？你是说「真正的女生」吗....？怎麽会这样....？ 「就是说嘛！」顿时悲伤莫名的我，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可能当场说了这 句话。不，我记得自己好像没这样说，只是努力地忍住，不想让他看出我内心的 强烈不安。但是，「真正的女生」这几个字，还是在转瞬问支配了我的心情。一 直以来，我都深信自己是「女生」⋯⋯。难道学校裡的同学不是这样看我的吗？ 我一直以为，至少他是这样看我的。 原来，你也一直认为我是个不男不女的怪胎？ 什麽叫作「真正的女生」？难道「身体是女生」才是「真正的女生」吗？ 上帝是一时失误才让我长「尾巴」的。没想到居然因为这个缘故，害我被所 爱的人说「假如你是真正的女生」....。我根本无能为力呀！ 我，被伤得好深、好深。 「你要当大家的偶像哦！」这是他的答案。我好难过....。我被大家「当成女生」，原来这就意味著，我在他的心目中永远不可能是「女生」。 「你比那边的那些高中女生还可爱耶，」老师和朋友们对我说的这句话，突 然变得好空虚。 街道上随处可见的女生，让我好生羡慕。 只因为她们是「女生」，就算她们夸张地叉开两条腿当街席地而坐，或是使用粗鄙的言词，大家都还是认定她们是「女生」。而我，无论再怎麽像女生，也绝对无法变成「女生」。 虽然那些「女生」一点过错都没有，但是， 变得自暴自弃的我却忍不住迁 怒，恨死了那些「女生」。我沮丧难过了好多天，我不断地诅咒命运、向上帝抱 怨。我将自己囚禁在心牢裡....彷彿自己是全天下最不幸的人。 「我现在虽然赢不过女人，但总有一天我要赢过她们，而且漂亮得让她们嫉妒！」 儘管如此努力地为自己加油打气，但被心爱的人「拒绝」的打击毕竟太过沉重， 我还是忍不住认为自己是「怪胎」....。 当我遭受重大打击的时候，若是有父母站在身旁默默守护，或许我就不会想不开了，但偏偏我身边没有半个人。我什麽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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