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尾巴」咀咒的青春期(4)
爆发前夕的妈妈和我 「这星期六你们学校不是有校庆吗？你有参加什麽活动吗？」 「有啊！我担任话剧女主角，非常受到学校的重视哦！」我根本无法这样告诉爸妈。其实，我很想告诉他们：「大家都夸我演女生演得很好呢！」让他们一 起分享我的喜悦。但那是不可能的⋯⋯。 「没有耶....所以你们不用来也没关系啦！」 对于二度当女主角的我，老师提出一个令我大厌讶异的提案。 「服装方面，最好是女学生的水手制服....你敢穿吗？」 「咦？要穿水手制服啊？」 听到这个意想不到的请求，我高兴得简直要飞上天。因为我好崇拜美少女战 士，好希望有机会试穿水手制服，想不到现在居然可以不用偷偷摸摸，光明正大地穿上它！ 「我应该可以跟朋友借到！」我好高兴，立刻联络洋君。 当我们正在商量跟谁借比较好的时候，洋君的一位女性朋友马上就爽快答应出借了。我的心情顿时犹如穿上白色婚纱的女生....能够穿上憧景已久的水手制 服，那感觉真棒！ 然后是裙子，这也是生平第一次穿。由于我非常羡慕穿水手服的女学生，所以总会幻想自己穿著裙子走在街上的模样。如今，我终于朝著这个目标迈进了一 大步。 我觉得我好适合穿裙子，那种被风轻盈拂过的感觉，是我从来不曾体验过的。 「果然很可爱耶！」我站在镜子前面猛转圈，心想，要是能穿这样去上学该有多 好。 「哇，很好看嘛！」 老师和演员同伴们都好惊讶。这样一来，我在舞台上将会更加活泼亮眼。然后，我正式以水手制服之姿，担任话剧女主角演出的日子终于到来。我一登场，会场立刻响起「哦....！」的惊叹声。我毫不犹豫地展露出真正的自己，自信愉 悦地从头演到尾。如雷般的掌声让我明白，我成功了！ 但是....。 结束表演之后我才听说，妈妈从同学母亲那儿听到谣言，于是便偷偷跑来看话剧表演。而且，朋友的妈妈还跟我说：「小勇的妈妈也来看了，不过好像看到一半就离开了。」 怎麽会变成这样？虽然原本最想让妈妈看到我这身盛装打扮的模样，不过， 这对妈妈来说应该是莫大的打击吧....因为我不仅穿著水手服兴高采烈地在台 上表演，会场裡还不时传来「小─勇─嗯....」略带黄色意味的加油声....。听到 妈妈中途离席的消息，我的喜悦心情顿时跌到谷底。这下子我更加不敢回家了。 我多麽希望她能留到最后，听到大家给予我这个女主角的热烈掌声....。 然后，妈妈的反应果然不出我所料。 「只是演个话剧，有必要穿上那种女装吗？而且还化妆！直一搞不懂你为什 麽还演得那麽开心！？」 我当然只能充耳不闻，因为那才是「真正的我」，根本没什麽好解释的。 「偶像！」因为话剧演出而声名大噪的我，在校园裡直一的成了一些学弟的 偶像。就连我来上学时所穿的鬆垮毛衣、不符合校规的一头长髮，也都成了人气流行指标！ 「如果你把旁边的头髮再往后留长一点，会更可爱哦！」甚至连老师都这样 对我说。 参与学校活动让我越来越快乐，待在古典音乐社团裡弹钢琴，也比待在有妈 妈在一旁紧迫盯人的家裡，更令人厌到自由、沉醉。 「喂，小勇！你变得更有女人味了耶，不过还是洗衣板就是了。我和法语选 修十人组的感情已经十分融洽，变成可以互相开玩笑、轻鬆相处的好朋友。 记得曾经有一次，突然有一条噁心的玩具毛毛虫飞到我的眼前，「哎呀！」 我整个人不由得跳了起来，全班立刻哄堂大笑。我已经成了被男生嘲弄的「女生」， 从这些愉快不阴沉的「嘲弄」中，我也表现出了真正的自己。 顺带一提，我现在才想起来，当时穿上裙子的我觉得「好冷，屁股好像会著 凉」的时候，就好想穿女学生所穿的那种「深蓝毛裤」（深蓝色的羊毛内裤）....。 不过，到最后终究无法如愿。 大家都会像我这样和父母吵架吗？ 我尽可能把头髮留长，对于髮型也非常坚持。由于当时我很喜欢中谷美纪， 为了拥有像她一样的髮型，我把头髮留长到肩膀，每天花很多时问用吹风机和整 髮器吹整。 可是，当我以那个造型在家裡走动时，妈妈却说：「髮型那麽怪，不会惹学 校老师生气吗？你不好好唸书，老是做些莫名其妙的事，到底在想些什麽啊？下 次成绩再退步，我就要再盯你唸书！知道吗？」 我也以牙还牙回嘴：「真萝唆！我这样又没有碍著你，书我也有好好唸啊！ 只是，学生会的事情比较忙一点啦！」 「要真的有在做，才有资格回嘴！」 「我真的有在做啊！在还没搞清楚之前，不要随便冤枉人！」 妈妈只要一看到我，就会唠刀碎唸，于是我就强力反弹！ 「真是的，每次和你吵架，都觉得好像在跟女生吵架！」 听到妈妈这样说，我的心情其实有点複杂。既害怕这是事迹败露的徵兆，又 高兴妈妈把我当「女生」看，这两种心情混杂在一起，感觉很矛盾、很怪。不过 话说回来，这又不免让我燃起一丝希望，心想，妈妈说不定能够了解我的心情！? 不过，当我们争吵不休，你来我往僵持不下时，爸爸总会开口说：「喂，够了没。随他去吧！」 这时，妈妈会更加激动，转而对爸爸发脾气。「怎麽可以随他去呢？淨说些 不负责任的话，你老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真轻鬆啊！」到最后，我们的争吵 总是在爸爸和妈妈的对吼声中结束。 家裡没有半个人支持我，又老是看到爸妈为了我的事情焦虑、争吵不休，我 真的有种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感觉。 我自认为是个「女生」，所以才会有那样的言行举止，可是，却因此惹得父 母伤心难过、生气，甚至哭泣。都是因为我，这个家才会四分五裂...。如果没 有我的话....爸妈大概就不会吵架，也不会烦恼成这样了....。我算什麽？我的 存在，到底是为了什麽？ 惨绿少年时期，总是特别爱自寻烦恼，我想这是大家都有过的经验。那时的我，已经完全不明白自己的存在价值。 儘管在学校的生活很顺利，但是对一个小孩子而言，父母是种如同「生命」 般重要的存在，无法获得他们的肯定，这让我不知如何是好。我的脑袋混吨不清， 厌觉一切都支离破碎。 这是国中生活即将结束的我的状态。
|
